太阳山(8)
约顿行刺。
上一章:007 雪与烟
简介:“叛徒!”
008 叛国
六月初他们去津利剧场看尼伯龙根之歌,索尔从第二幕睡到结尾,洛基不得不隔一段时间推推他的脑袋,以免国王陛下滑到椅子底下去。他衷心认为福斯特女士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。
洛基深刻地反省:他是如何不幸地爱上索尔·奥丁森的?是的,这真的发生了。这个滚烫、浮夸、一无是处的字眼烙上了他的心脏。远处观赏王子和公主的爱情,很不错,他可以矜持地鼓掌,甚至即兴发表一段真爱至上的感言。但他绝对不想,绝对,不想成为披荆斩棘的王子,或者身困高塔的公主。毕竟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生物。
就算真要被爱捕获,索尔也不可能是那个幸运的猎手。他甚至不知道泛神论这个单词怎么读,这在洛基看来已经无药可救。死罪,拖走即刻执行。
看看他,纯正的阿萨人,一生中有太多艳阳高照的好天气,所以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和一个蜂巢般的大脑。整天想着蜂蜜!比剑!猎鹿!把我的马牵来!去地平线!
他们是世界两极的生物,需要山川河流的缓冲才能获得一片温和的空气。最好一辈子不见面,一个月只来得及收一封信,索尔会写下阿斯加德风土人情,随信附上不同的干花,文字间的阳光不会过于灼热,花也不会携带花粉。这听上去才是健康、长久的。冰和火怎么碰面呢?冰会被火融化,然后火被融化的冰浇灭,同归于尽。
谢幕时洛基拍醒他,说:“起来。”
索尔意犹未尽,问:“中场休息了吗?”
“你已经睡过中场休息了。”
这大概唤起了他被甩的恐惧。“该死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你的鼾声确实真心实意。”
索尔捂住脸。
回程的马车上他频繁整理衣袖,清嗓子。洛基预感到他又要说蠢话了。
“洛基。”来了,“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彼此坦诚一点,这有助于建立信任,增、增进感情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洛基终止他的背诵。
索尔前倾身体,制造出一种无意识的压制感。“我是在去年秋猎节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。”
洛基挑眉:“是范德尔让你这么说的?”
索尔泄了气,姿势没变。“不,是霍根。”
洛基点头。“继续。”
索尔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怎么继续。
天呐天呐,洛基暗暗微笑,他那些撩人的套话呢?
“你为什么喜欢我,索尔?说服我。”他提示。
索尔找回了舌头:“啊——那天巴德尔向我夸赞了你的外貌,可能用了几句古代诗,然后我突然特别生气,告诉他滚一边去别再盯着你看。”
洛基皱眉,“所以你那天伤害了你弟弟的感情,那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“那时候我意识到他是对的。”索尔摊手,“我一直知道你很美,但我从来没有,我是说,没有真正正视这件事。”
这一定是世间最惨烈的表白现场。他刚刚是说:我喜欢你,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吗?下一步是什么?我喜欢你的约顿口音吗?
“而且我喜欢你的约顿口音。”索尔补充。
洛基闭目抬手打断他,他的三厘米皮鞋鞋跟已经跃跃欲试。“好了,到此为止,请闭上嘴。”
“这是真的。”索尔对危险毫无察觉,“我喜欢看你吃饭,看你坐在烛光下读书,喜欢看你在议会桌另一端签字,你写字的时候会轻轻侧头,头发从肩膀上滑下来。你看书的时候总是单手托着书脊。我也喜欢看你睡觉……”
“你从来没比我晚入睡过。”洛基迅速反驳。
“但我比你起得早。”
很公平。
索尔接着说:“你秋猎节那天失踪了一下午,我准备好发动整个金甲军进山寻人了。我从来没体会过那种慌张。所以,是的,我想我喜欢你。虽然我们之间发生过非常糟糕的事,我依然喜欢你。而当你坐在那个浴桶里时,我想给你个拥抱,因为你看上去很冷。我…啊…我不想再让你感到寒冷了。就是这样。”
——看来这是霍根能结婚的理由。
索尔笑着抹脸,“天啊,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说的话。”
秋猎节那天洛基拿到了十大臣做梦都想撕毁的平权条约,在一个浴桶里。他想:索尔不适合当国王,起码现在还不适合。奥丁死得太早了。
“那么你呢?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?”索尔问,双眼中有期许的星星。
洛基翘起腿,懒洋洋地回答:“是我们打架那天。”
“我们打了很多架。”索尔迷茫地说。
“失火那次。”
“那么早!”
马车颠簸一下。洛基咬住槽牙,扬起下巴:“那天我发现你头发起火的样子很有趣。”
“哦,这个,我没办法每天让头发着火一次。”他为难地说,“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喜欢?”
洛基憋了一会儿,还是笑出了声。
什么是喜欢?什么是爱?
当珍珠在地板上组成潮声,他抬起头,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蓝眼睛。他的心脏为此停跳片刻,因这一瞬必须万籁俱静。
后来他们去打了马球,花斑马欧德姆大展神威。洛基正式认识了霍德尔和维达,他们一个看上去罹患忧郁症,另一个只有一条腿,必须坐在特制的马鞍上。在这个金光闪闪的家庭中,黑色的霍德尔显得格格不入。
他看不见。索尔偷偷做口型。
洛基也做口型道:你为什么要做口型?
索尔做口型回复:他的自尊心很强。
霍德尔忧郁地撕着草叶。
索尔揽过维达:“这是维达。”
维达就像一个年轻版的索尔,面骨还没变厚,金发堆在额头上,他把它们抹开,微笑着说:“嗨!”
“嗨。”洛基回答。
“你和我们一起玩吗?我可以教你。”
索尔抢话:“那就是我负责的部分了。”
马球里面装着铃铛,这样霍德尔就能参与进来。他玩得竟然相当出色。
再后来,他们乔装去看赛狗,理由是“为了卸下皇室的威严尽情欢呼”。于是洛基看到了由十五条猎犬、一个假兔子和索尔·奥丁森所表演的精彩马戏,他钉在座位上,用批判的目光看待这次活动,然后打了个1分——给索尔逼真的狼嚎。
“你知道吗?”对方坐回椅子,“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。全世界都在欢呼雀跃,你一个人坐着一动不动,表情像是刚刚参加了至亲的葬礼。而且你特别不喜欢棺材的款式。”
“抱歉?”洛基挑眉。
“这让我……你知道海妖么?我感觉自己像只海妖,看到你站在遥远的船上,”他指向空无的前方,风短暂地停歇了,“所以我想开始唱歌,引诱你留下来。我不是说真的唱歌…你懂吧?”
虚空与海潮声。
“你一定是一只丑极了的海妖。”洛基回答。
索尔揉乱了他的发型,二人默契地陷入小规模的争斗,直到人群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和谩骂。索尔站起身,然后大喊:“红闪电赢了!我们赢了!”他把他拖起来,“看!那只就是!”
洛基只看到一片金黄的脑袋顶,穿插着几个黑色或棕色。
“你知道这种时候我们一般干什么吗?”索尔问。
洛基叹气。“什么?”
索尔按住他的后脖颈吻上来,他闭着眼睛,睫毛像镀了金。风忽然又涌起。接着他退开,笑着喊:“我们接吻,之后拿赢的钱去买啤酒和烤羊肉。”
洛基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啤酒和烤肉,五轮拼酒过后,他半梦半醒地加入了酒馆里的天佑国王大合唱,还和索尔一起向中庭舞女吹口哨。
“明天的我会恨今天的我。”他说,这是他最后的清醒时刻。
第二天他头痛欲裂地醒来,宣布:我要禁止全国赛狗。
这百利无害的提案被朝会否决,他们通过了另一项:如果两位国王皆迟到半个小时以上,朝会大臣们有权退场。洛基签字时几乎划破纸背。我要建立一个国家,他愤愤地心想,国家里只有两种人,我,和我的奴隶。
建国大业很快搁浅了。他和索尔终于勉强找到了交汇点,洛基在比武场打败了二十个前来挑战箭术和飞刀的卫兵,于是他们愿赌服输即兴表演了四小天鹅。索尔是第二十一个,他成了洛基的餐后娱乐节目。“棒极了。”洛基鼓掌道,“我们应该给它起个新名字,就叫笨鹅上树。”
然后这只鹅追着他跑过了整个寝宫。
他从未感到如此快乐。并不是说他之前的人生遍布愁云惨雾,不是的。那时他能够自由决定行程,他能看一整天书,他能去温泉花园里观察植物生长规律,他能喂憨态可掬的猫头鹰,他能带着弓箭去山顶射星星,尽管它们不会真的落下来。没人会对此指手画脚。悲伤和快乐只不过是有尘土味的单词,属于俗世,飞不上他所在的云间。
他曾经是与孤独为友的人,不认识悲伤的样子,直到快乐突兀地袭击了他。于是他抛弃了孤独,转而投入爱的怀抱,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付出代价,孤独将卷土重来,这一次不是作为朋友,而是多年的宿敌。
但现在,现在洛基是快乐的。青春向着太阳抽芽,灰暗的日子飘在遥远的天际线上。索尔趴在礁石顶对他唱歌,这里鲜花盛开,这里彩虹堆叠,来吧水手,从此再不会有孤独的夜晚。
他愿意去看一看。
所以洛基写了一封信。
致我最亲爱的姐姐:
见信如唔。你在约顿近况如何?我这里一切正常,丝露德发明了一种新语言,听上去像是猫叫和鸟鸣的混合体。索尔刚过完他的二十四岁生日,所有人在宴会上喝得魂不附体,早上纷纷在奇怪的地点苏醒。
至于我们讨论过得那件事,实际上我反思了一下,觉得弓箭不是我最希望获得的生日礼物。我院子里的鸟似乎已经改过自新,显现出强烈的被饲养的欲望。也许我更应该要一个鸟笼。
期待你的答复。最诚挚的祝福。
洛基·劳菲森。
他很快就把这封信忘在脑后,因为索尔的那套五万片的拼图完工了。
那一天四个人抬来一个箱子,索尔开始摩拳擦掌。这箱子四面绘制着一副连续的彩釉图,主题是女武神在英灵殿后山洗马。洛基心想,啊,这里面大概装着一套新马具。
索尔打开盖子,对他说:“看,五万片拼图。”
洛基的眉毛几乎飞过发迹线。“什么?”
“五万片拼图。”索尔重复,抓起一把洒下,十足的海盗派头,“丝露德的生日礼物。”
“那东西今晚就要进炉子。”他的母性前所未有地发作了。
“拜托,洛基,拼图很有趣的。”
“五百片,那叫有趣。五万片叫我父亲们对我做过的最恶劣的事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索尔信誓旦旦,“我们可以先检测一下。”
洛基的声音变得尖厉:“你竟然还想让我帮你拼这个东西?你的脑子是被欧德姆吃掉了吗?或者更糟——是被它吃掉之后又吐出来了吗?”
他花了一下午陪国王陛下拼图。准确地说,是各拼各的。头十分钟他们为了一块拼图的确切归属争论不休,干脆分道扬镳。洛基占领了蓝柳条天鹅绒地毯,索尔被发配到菱形对称花纹的那一张上去。三十分钟后,洛基对这项运动产生了近乎痴迷的憎恨,他把拼图全部倾倒在地上,形成一座小山丘。
“……洛基。”
“闭嘴。”
阳光变红时,索尔悄无声息地跨越地界,说:“你在这种光下特别好看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的腿不麻吗?”
“嗯。”
索尔帮他把头发抿到而后,手滑上后颈,让洛基抬起视线——从英灵殿后山纷乱的繁花中挣脱——重新看进他的蓝眼睛。神爱世人啊。
“你的眼睛是金色的。”索尔小声惊叹。
洛基倾身亲吻他,夕阳下归鸟正窃窃私语,空气像金箔一样闪光。
他们倒在一地拼图上,引发一片轻微的咯吱声,珍珠纽扣落进天鹅绒的柔软陷阱,蓝柳条图案在他身下伸展。索尔俯身过来,洛基伸出食指压住他的嘴唇:“我不想射在我女儿未来的玩具上。”
“所以它通过了?”
洛基挑眉:“看你表现。”
索尔一把将他拽起来。
夏天像鸽子一样飞过晴空。八月末,洛基紧靠着冰盆批文件,看到一份约顿使团到访的通告,上面显示今年的贡品将提前三个月到达阿萨皇城。他忽然想起海拉没有回复他的信件。这原本是件小事,就算约顿国王渴望血债血偿,洛基认为,也起码要再等两三年,等到一切万无一失。
但这份通告令他坐立难安。押送人的栏目上写着贝沃尔夫的名字,那是洛基的长兄赫尔布林迪手下的一名主战派的子爵。每到了进贡的月份,这位贵族就要绝食,还会在夜里发出悲痛的嚎叫,使得那一地区的耳塞销量出现旺季与淡季的巨大差别。
洛基更加坐立难安。
他批准了贝沃尔夫的会见申请。这位须发浓密的爵士雄浑地走入会客室,直接呈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,说:“这是海拉公主殿下送给洛基殿下的生日礼物。”
洛基没动。“你应该叫我陛下。而且我的生日在二月份。”
子爵置若罔闻,打开盒子,那里面是一把漂亮的弓箭——是洛基曾用来射杀索尔的那一把,他认出了那些槲寄生雕刻。
“陛下。”子爵刻意清晰地说道。
洛基抿唇,问:“我姐姐没有收到我的信吗?”
子爵闭口不言。
洛基敲打扶手,半晌,说:“我不需要弓箭。”
“您只需把它当做一个摆件。”
这是在提醒他只需袖手旁观。
“你们早到了三个月,这不符合规定。”洛基摸着手指,“我会向约顿国王咨询此事,在他回复之前贡品队不得作出任何行动。”
子爵铿锵地回复:“约顿人在战场上赢得荣耀,”他的声音压低,“而不是在敌人的床铺里。”
洛基靠向椅背,翘起腿。“我可以为这句话绞死你。”
子爵闭口不言。
“我们的谈话结束了。”洛基叉起手,“离开,和你的弓箭一起。”
然后他飞快地写了三封一模一样的信,用只有他和海拉知道的密码写成,一封走信鸽,一封走明线,一封走暗线。他撤下了约顿使团到访的通告。索尔新学会了徒手吹泡泡,在浴池里吹个没完没了。
七日后朝会,礼仪大臣询问宴请约顿使团事宜。会议退化为一片朦胧的嗡嗡声,直到索尔说: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
“嗯?”洛基清醒过来。
十一张空白的面孔望着他,中间那张微笑着,阳光以恩赐的姿态照亮他,这是晚夏的阳光,下一秒就要掠过天空了,却依然留下羽翼的影子。
“所以,洛基,你觉得怎么样?”他重复道。
洛基张开嘴。“我……觉得不错。”
他不能跟索尔坦白这件事。噢,我们国家可能打算刺杀你,别放在心上,他们没有恶意。索尔会像一只开水壶一样沸腾起来,把壶盖都顶到天花板上去。记得他想对格伦达尔骑士做什么吗?他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对方斩首。
就算,就算洛基坦白,引得索尔大发雷霆,彻查约顿使团,依然有极大可能性根本无法找到证据。他们不会把毒药摆在贡品第一栏,并且在旁边标上“剧毒”。
“洛基?”
“嗯?”他从旋转的餐刀上抬起头。
“我刚刚在问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。”索尔说,放下勺子,“你没事吗?你今天好像很恍惚。”
“我喜欢狗。”洛基截走话题。
“真的吗?我是说,你这么安静、优雅、高傲,嗯…我以为你一定喜欢猫。”
“那就是为什么我愿意养狗。”
索尔挑眉:“有道理。”
“你在学我的挑眉吗?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你有。”
“这又不是你发明的。你也可以学我的眨眼。”
“我不学眨眼。”
“来吧,我教你。”
“不学。”
“看,就像这样。”
“索尔!”
午后他收到了海拉的回信,密码,大致意思是:约顿皇室并不知晓这支使团的存在,而且通牒和印章并未不翼而飞,所以这大概是贝沃尔夫子爵的个人行为。末尾她警告洛基不要参与,因为“任何形式的参与都将产生负面影响”。
洛基的指尖发凉。
如果约顿真的想阻止这次刺杀,他们会寄来一封正式的警告信,有国王的签名和蜡封,告知索尔这支使团来路不明,需警惕其意图。他们决定袖手旁观,也许更糟,他们策划了这个谎言。成功了,阿斯加德不会在秋收季节发动战争,丝露德继承王位;失败了,就发一封义正言辞的谴责信,彻底与刺杀者划清界限。
索尔是最大的变数,他可能有私生子,他可能要离婚,他可能立下一份不利于约顿的遗嘱,他可能让丝露德成为一个由表及里的阿萨人。他最好尽快完成从变数到定数的过程,在史册里继续发光发热,这就是约顿的行事风格。
洛基捂住脸。
他不能对索尔说,约顿使团要刺杀你。也不能说,这个约顿使团是假的,他们要刺杀你。索尔会问你是怎么知道的,洛基就只能说我姐姐写信通知我的——既然如此,约顿皇室为什么不直接写信通知索尔呢?那封信在哪儿?为什么是用密码写的?解密方法是什么?她为什么警告你不要参与?国库里还有多少粮草?算了,管它呢,发兵吧。
约顿根本不了解索尔·奥丁森。在他的大脑里秋收季节只与三翠峰和猎鹿有关,尽管他长得像金秋的麦浪,但他不知道田地里怎么长麦子。他会拍着朝会桌子喊,我是国王,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。然后是战争。
下午洛基再次会见贝沃尔夫子爵,没获得丝毫进展。子爵强调,洛基一人无法做出任何决策,因为另一位国王索尔·奥丁森并不在场。“但是,”他补充,“如果你是唯一的王,你说的所有话都将是政令,从此再也没有人敢直呼你的名字。”
宴会上洛基神经质地旋转餐刀,并命令索尔全程呆在王座里。中庭剧团跳起弗拉明戈舞,鲜花在她们的裙摆上绽放。鼓掌与喝彩声。洛基紧盯着约顿子爵,对方看了他一眼,目光很普通,转而专注于歌舞节目。
舞蹈结束,鲜花退场。子爵举杯起身:“尊敬的陛下们,这一杯酒敬两国友谊。”
三人隔空干杯。
子爵:“这次约顿的贡品中有了新类目,陛下发现了吗?”
“啊,是的,我看过清单了。”索尔回答,“红火山特产烟草,是吗?”
洛基汗毛倒竖。
海拉临别前赠送的那张肖像画还锁在他的储物柜里。
——嘘。
“我正好带来一些样品。陛下想尝试一下吗?”说着,随从端出一个匣子。
索尔看向洛基。
洛基说:“不,不了。爵士,阿斯加德没有宴会上吸烟的习惯。感谢你的好意。”
子爵笑了笑。“当然,原谅我的鲁莽。那么,一杯雪河酒如何?约顿最著名的特产,即使烫着喝下去,胃也像冰一样冷。”
索尔已经摊手同意了,洛基抓住他的胳膊。
“洛基?”他问。
海拉向他做出噤声的手势,似乎是在月光里,月光为她蒙上一层纱。你会是唯一的王,她说。夜色下的空走廊为她的声音颤抖,而金王座纹丝不动。
索尔接过酒杯,杯中涌出蒸汽。
索尔把他从白雏菊的海洋中抱起;索尔紧握住他的手,像青蛙一样快速呼吸;索尔在他耳边说,我希望你就是预言里的那个人;索尔趴在摇篮边做鬼脸;索尔端着两扎啤酒穿过人群走向他;索尔和欧德姆分享苹果;索尔在铺天盖地的金纸屑中伸出手;索尔戳破肥皂泡;索尔虔诚地亲吻他的指尖,说:玫瑰刚刚在天南地北开放。
洛基一把打翻他的酒杯。
全场寂静。
索尔震惊地看着他。
洛基转向贝沃尔夫,说:“你先喝。”
子爵沉声说:“陛下什么意思?”
“你先喝,然后我们坐在这里等。”洛基说,“如果我错了,那么我衷心道歉,我保证约顿会得到补偿。”
他们对峙着。
索尔站起身,“爵士。”他发声。
一瞬间约顿人冲上王座台,突然大叫一声,一柄短剑与他的酒杯同时咣当落地。他捧住自己流血不止的手,上面插着一把餐刀。
洛基看向桌面,餐刀消失了。他急促地喘息,双手却依然十分稳定。
卫兵涌入宴会会场,刀剑频频闪光,约顿语的战吼爆发在阿斯加德的穹顶之下,舞女们奔逃时仿佛踩着鲜花。子爵怒目圆睁,眼球上血丝遍布,喊道:“叛徒!”
洛基看着这两颗猩红的眼球,大量空气挤进他的肺部,产生洞穴般的回声。他的国家对他撕心裂肺地尖叫。
叛徒!!
TBC
睡了睡了,该暴毙了。下周写点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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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谁看过北欧神话,emm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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