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R76】Just From Afar
饥饿游戏AU(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这么说了)
哨向ABO
概要:饥饿游戏开始,Reyes、Morrison和路霸三人为何加入了艾兴瓦尔德一日游?
魅魔与源氏是什么关系?
双飞组为什么是副cp?
背景:饥饿游戏3区官方群已承认Morrison怀孕消息,引发轩然大波。
Morrison饮酒过量,第二天中午被美拖起来参赛。
源氏将半藏困在安全屋内,表示要带他去见一个叫“魅魔”的人。
第十五届饥饿游戏,宙斯之角。
倒计时10。
这是一座教堂,阳光被二十米高的拼色玻璃窗染成一片朦胧的幻彩,正中央有一扇十字交叉的镀金拱门,下面堆满一袋袋补给物资。大厅呈三角形,角上立着三尊巨型雕像,分别是身披重甲的国王、头上长独角的部落战士、牵着人类小孩的智械。
Reyes没看到出口。
他第一眼就锁定了Morrison,远远地位于正对面,站在那片被诗化的阳光里,白色的发梢近乎透明。绚烂的柔光包裹着他,使那双眼睛仿佛繁花中的溪水。
Reyes从来没夸过Morrison的长相,就算是感情最失控的时候他也只是说“我很喜欢你的金发”,他一边咕哝,一边轻轻撩了下对方的鬓角。
Morrison不需要知道自己长得很正,Reyes知道就可以了。
倒计时9。
二十四个人隔着各自的玻璃皿打量彼此,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交织,盟军们的像是色号匹配的软毛线,相互敌对的则像是电网上的钢丝。
Reyes把目光从Morrison身上撕下来,开始寻找法斯瓦尼所说的“红色图标的物资袋”。
倒计时8。
开场十五分钟前,Reyes正在等候间里抖腿,Vaswani忽然大驾光临,细高跟踩出一阵惊心动魄的鼓点。她一脸壮士断腕的神情,让Reyes误以为她要冲上来给他一记拉颈顶膝。
虽然真相并不是徒手格斗招式,但仍然是一个不小的惊吓。
Vaswani宣布,她的好友,一位武器设计师前辈,制造出了“神经感应护目镜”,已经被她破格批准加入了初始物资袋。
“也就是说,那东西会让Morrison恢复视力。”Reyes有一瞬间的心慌意乱。
“袋子上有个红色的护目镜标志。”女设计师强调道,“壮士断腕”中出现了一点“做贼心虚”。
Reyes反应过来:“你在帮我们作弊?”
对方清嗓子,“我更偏向‘关爱残障人士’这个词。”
Reyes沉默片刻,“我记得选手可以佩戴标志物?”
倒计时7。
他没看到什么红色标志的袋子,它大约被同类掩埋了。
Reyes计算着行动路线——这完全是多此一举,因为他只有一条路可选,笔直地通向Morrison。从来都只有这一条路,世上有三千五百零二条国道,亿万亩土地上生长着山川、树木、黄沙与城市,多如繁星的候鸟春秋南北迁徙,他穿过纷繁复杂的景象,恰好与Morrison相遇,于是虚影与动荡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,于是起点与终点都在那一刻尘埃落定。
行动路线很简单,朝前跑。
倒计时6。
Morrison捂着肚子咳嗽,很快强制性地把手放下。
世人的想象力真是不得了,肺病被加工成了怀孕,竟然还有理有据头头是道,Reyes得为他们迅捷的思路鼓鼓掌。
更不得了的是,法斯瓦尼和周美玲居然在官方群里承认了这条消息,为假冒伪劣产品盖了公章(Reyes不得不强调,这是对因假酒假药假炸弹而死的人的极度不尊重)。她们列出了详细的几条原因:一,暴露伤势将招来更多攻击。二,对假新闻置之不理只会让公众的脑洞越来越大。三,怀孕这层保护膜会给别的选手造成莫大道德压力。四,利于炒作,更多赞助。
竟然有理有据,头头是道,Reyes很想鼓鼓掌,但介于Morrison当时的脸色,他机智地选择了沉默。
倒计时5。
他们本来也会有一个孩子的。
无论什么事情,只要加了“本来”,就是一场落满灰尘的悲剧,像是《断背山》里那件沾了泪水的衬衫。他本来不会死,这场战争本来不会发生,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,我们本来可以幸福快乐的。
Reyes还记得。他们躺在那张“一加一等于二”的双人床上,Morrison经常抱怨中间的缝隙,因为他睡着之后总是会往Reyes这边挤,那条缝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,也让Reyes给他起了个新外号“豌豆公主”。
作为报复,Morrison开始叫他灰姑娘。
那天晚上,Morrison在黑暗里挤了过来,说:“这是件很重要的事。”
Reyes听出来他很紧张,紧张得不敢开灯。
于是他也跟着紧张起来。
“我怀孕了。”他说。
Reyes憋了半天,憋出一个:“啊?”
倒计时4。
说实话,Reyes当时彻底懵逼了。
是男孩还是女孩?什么肤色?深棕和奶白会调配处什么颜色?亚麻色吗?会不会是斑马条纹?上帝啊不是有过类似的新闻吗?那个什么奶牛婴儿?他会是金发吗?Morrison祖传三千年的变异基因会在这里断掉么?或者像是臭鼬那样?不,打住,Reyes,接下来就该是眼睛一黑一蓝的波斯猫了。
他从未想过他和Morrison会有孩子,他的大脑需要把这个全然陌生的外来概念拆解、研究、复制、重组,才能正确理解并接收。
也许他们老了之后仍会在一起,每逢节假日他们的孩子会从另一个城市来探亲,带着一大堆电视购物里买来的保健品。
倒计时3。
所以他恨Angela Ziegler,更恨Morrison。
他不恨那些争吵、矛盾、政治立场、人生三观,甚至不恨Morrison官高一级因此自己不得不遵从他愚蠢透顶的命令,不得不忍耐他大错特错的决策,这些都不能让Reyes恨Morrison。
恨是一种很私人的、很沉重的情感,在灵魂里蔓延,需要足够多的薪柴才能燃烧。比如希望。
Reyes恨Morrison给了他希望。
他本来做好了准备,当Morrison选择离开,他将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,说一句“你是个很好的人,祝你幸福”,然后他们像商务伙伴一样和平分手,从此在走廊上碰面了会互相问候,手机里存着一个永远不播的号码,老去后偶尔梦到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。
这很好,这很Reyes。不付出就不会在意,不在意就不会疼痛,他不想疼痛,他看不起疼痛,他适合潇洒地活着。
但是Morrison让他疼痛了。他们不是无疾而终,而是肝肠寸断。Morrison营造了自己会留下来天长地久的假象,他给了Reyes希望,他获得了缰绳、项圈、铁链和风筝线,他代表了最最好的未来,然后他把一切摔得粉碎。
所以Reyes恨。他有多爱,就有多恨。
倒计时2。
这恨意时常令他困惑。因为它不纯粹,就像荆棘丛中藏着一支蒲公英,或者地下革命党里面混进了专制皇室卧底,一旦A事物里掺了B食物,那结局往往差强人意,比如注水海鲜就上了报纸,鸡汤里的老鼠屎上了俗语。
Reyes想要纯粹地恨Morrison,他想让自己的反Morrison革命大获全胜,这样才能一雪前耻,才能重新潇洒地活着。很多年间Reyes以为他做到了——他又能够潇洒地用遥控器敲徒弟的头,潇洒地在酒吧后巷惹是生非,潇洒地嘲笑肥皂剧里的真爱永存——直到微弱的引爆声穿过守望先锋总基地的十二层钢筋水密楼板,震动了他的耳膜。
Morrison说“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救我”。
Reyes也想问这个问题。
那一瞬间非常模糊,似乎有几千万颗流星从眼前划过,又似乎他的灵魂出窍到一个无光且静止的空间,等到Reyes反应过来,他已经冲向了Morrison。
他没有别的选择,从来都只有这一条路。
他笔直地冲向Morrison,把对方撞了出去。
地板在脚下崩碎,声浪如同咆哮着的雷霆,巨型落地窗上布满裂纹,一群受惊的飞鸟掠过远处的山影,Morrison的眼睛仿佛天空的碎片,他转头时世界有刹那的倾斜,于是阳光从双眼中滚落。
然后一切陷入黑暗。
Reyes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,大约与恨无关。
倒计时1。
不过没关系了,不重要了,那是Reyes和Morrison的故事,结束在一张长长的阵亡者名单上。鸣枪致敬,国旗盖棺,从生至死都是载入教科书的英雄。
现在他们是两个陌生人,命运平淡,恰巧相遇,重新开始。
倒计时0。
第十五届饥饿游戏,开始。
玻璃罩还没有彻底降下,Reyes踩着边沿一跃而起,他是经过强化的超级士兵,无需助跑就能达到三级跳的远度,似乎地心引力赦免了他几分秒的时间。下落时Reyes打开了老虎的牢笼。
他落在白虎suriel的背上,所有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,二十四颗心脏快速地跳动,统一的气垫鞋底撞击大理石地板,微风在肺里的循环形成一片隐隐的闷雷声,阳光化作四射的彩虹,作战服摩擦皮肤的触感被放大无数倍,仿佛蟒蛇缓慢地滑过戈壁滩,他所有的感官都在高负荷运转,将范围内全部信息吸收分解,他看到的,他听到的,他闻到的,他尝到的,他触碰到的。
他体会到的一切都是他的国土,他就是领主、皇帝、最全能的上帝,俯瞰自己的臣民和造物,每一声心跳,每一滴血,每一根毛发,每一丝动荡的气流,每一点微薄的味道,全逃不过这场盛大的围猎。
力量充盈在骨骼之中,膨胀到几乎炸裂。
Suriel跳上镀金拱门,他们成了第一对到达中央的组合,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像是杂乱的鼓点,对面Morrison正向这里飞奔。
无论Reyes强调了多少遍“远离纷争”“就地卧倒”,Morrison就是不听,他一如既往地无视了Reyes的劝告,像只最鲁莽的山羊一样低头冲向狼窝。
一点都没变,这让Reyes想起一个带狗字的俗语。
智械战争时Morrison就是这幅德行,身先士卒,赴汤蹈火,仿佛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,可以凭意念拯救所有人。这必然是非常不现实的,近三千年前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,而直至今日非洲儿童还在挨饿。上帝的儿子都没能成功的事,一个凡人实在没必要尝试。
但Morrison显然认为自己更有本事,他磨好自己的角,一往无前地走向群狼环饲的十字架。这种愚蠢大概能够排进历史榜前十,比邻圣雄甘地和死于胃病的拿破仑。
有一次他差点死了。
当年Reyes接到战报,阿尔卑斯山东线战况危急,Morrison率领突击队进攻高地时失联,已确认绝大部分队员阵亡。
他立即带着特遣队脱离战场,动用私权调来医疗队的运兵艇赶往阿尔卑斯山,下飞艇时天上飘着一点小雪,救援小队正要出发,他们给了Reyes一个断断续续的无线电,里面有Morrison断断续续的呼吸声。
那差不多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。
Reyes有一刹那的恍惚。
一股巨大的威胁从侧面袭来,Suriel本能地跃开躲避。一只土灰色的豪猪撞上了拱门,那对袖珍小牙竟出乎预料地坚固,它沿途踢飞了三四十只物资袋,效果堪比山体塌方,一时间叫喊和咒骂此起彼伏。
不远处Morrison被一只花斑山猫阻截,爪尖很危险地擦过他的腰腹。
“Jack!”Reyes大喊。
对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,就像往日一样心有灵犀。
Suriel高速冲刺,即将撞上目标的前一刻侧身急刹车,猛然将山猫扑倒,利爪瞬间刨开它的皮肉。与此同时Reyes抓住了Morrison伸出的手,将他甩上了机车后座——他的意思是,老虎的背。
山猫扔在不断挣扎,suriel撕开了它的腹腔,肠子像海鲜市场里的鲜鱼一样噗噜噜流出来。三十米开外一个人惨叫着倒地,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,Reyes瞥见了一个掉出来的肾。
“Reaper。”Morrison揪住他的制服背心,“有向导在攻击我们。”
精神壁垒遭遇了来自各个方向的撞击,三四个向导的攻城车正试图突破Reyes的城门,以便控制他的行动。他们得找个办法反击。
“路霸!”Morrison大喊。
那只硕大无朋的豪猪向他们看了过来,它和八九只猛兽对峙,铁蹄下满是物资袋的遗骸。
Reyes愣了愣。
紧接着一个厚重的嗓音道:“到爸爸这儿来。”
一种磅礴且昏暗的精神笼罩而下,如果说别人的精神是触须,那么这个就是巨章鱼的触手,它到来时遮蔽了天空和太阳,宛如雷暴雨的前奏。Reyes能感受到它的轮廓,像一座弥漫浓雾的山丘,或者一座被遗弃在风沙中的城市。
他有点紧张,可Morrison表现得很放松,他的灵魂安稳地闪着微光,甚至安慰性地贴近Reyes的精神。
Reyes回应了他,任由那股乌云般的精神吞没自己。
那个叫路霸的向导为他们建起一堵城墙,Reyes能闻到黄沙、铁锈和热胶皮的味道,这是属于路霸的特质。他此刻处于这个向导的保护之中,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和想法、以及他正在进行的战斗——向导之间的精神搏杀——仿佛隔着湖水看到鱼的影子。
“物资袋。”Morrison下达指令。
“抓紧。”
他们反身冲进混战中的人群,闪过一个挥舞着钢斧的大汉、一只横冲直撞的犀牛,一杆从天而降的长矛,随手抓了几只完好的物资袋。大部分人都已不同程度地负伤,可仍没出现尸体,那个被suriel剖腹的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里。
Reyes试图无伤通过战场,他对suriel的速度颇有信心,直到一头金钱豹突然出现在近前。
其实他原本能看到或听到它的,可是颠簸中Morrison变换了姿势,改为单手揽腰,还在他耳边喷了口热气。
这是犯罪,应该报警。
金钱豹抓伤了suriel的肩膀,并且迅速逃遁。Reyes感到肩上一阵疼痛,血渗进了作战服。
“我操你大爷的!”
他顿时火冒三丈,调转方向追赶那只肇事逃逸的金钱豹,他才不管这危不危险、愚不愚蠢,他要让对方血债血偿。
“Reaper!”Morrison喊,“我们应该赶紧离开!”
嫌疑人就在前方十米处,Reyes能看清它全身的细节,不规则的深棕色斑点,皮毛下肌肉的形状,豹脸上滑稽的黑条纹,那颗心脏,血液流动的声音,紧接着他定位了它的本体,一个拿着棒球棍的女人,球棍上有明显的血迹。血液流动的声音。
Suriel从后方逼近目标。
他的散弹枪叫做地狱火。
当她发现Reyes时已经太晚了,他近在咫尺。
Reyes掏出散弹枪,偏头一枪崩碎了她的脑袋,脑浆和鲜血喷在他的侧脸上。
然而他没听到枪声,一种更洪大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响起——钟声。教堂的钟声。
Morrison猜测:“丧钟?”
“我宁愿是之前的礼炮。”Reyes嘟哝,这声音要把他震聋了。
饥饿游戏里每死去一个人就会有一声炮响,不知为何今年策划团队突发奇想,把礼炮改成了丧钟。
Morrison继续猜测,“大概是为了配合这座教堂。”
他们安全地撤离到边沿地带后,第二声钟敲响了,漫长的余音在教堂上空逡巡,仿佛坐在天马车驾上的神灵。紧接着是第三声,第四声。七彩的阳光飘落在慢慢扩大的血泊上,混战愈演愈烈。
Morrison说:“我们得离开这里。”
然而这座教堂没有出口,完全封闭。
“这他妈是怎么回事?”Reyes被钟声弄得分外暴躁。
路霸的精神忽然急剧波动起来,像是一只战斗胜利后捶胸顿足的狒狒。他在精神拼杀中获胜了。一个战局外围的青年人无声无息地倒下,第五声钟响。
Reyes轻易在人群中看到了路霸,两米三,力量型的肥硕,与他的精神体一般相貌出众,鹤立鸡群。没什么人敢去惹他,他把够得到所有物资袋甩在肩上。
这他妈真的是个向导?
第六声钟响。
一个机械化的女声道:“传送面板已上线。”
教堂的三个顶角上出现了三面椭圆形的传送门,正位于三座巨型雕塑的下方。
选手们安静地骚动了片刻,像一群不知所措的柴鸡,都等着别人去尝试这冒着蓝光的新米。他们一边留意面前的敌手,一边左顾右盼,不安地变换重心。
终于,一个离门很近的女孩一马当先,消失在蓝光里。
寂静持续了半秒钟,然后众人作鸟兽散,或抱着、夹着、背着、拖着、抬着抢到的物资袋,逃难一样奔向各自心怡的传送门。
Reyes迅速评估现状,每个雕像必然有意义。首先,他痛恨智械,无论它们是不是牵着人类小孩,所以排除了一个;其次,那个长角的非洲战士让他联想到食人族,说不定门后边是一整个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野蛮部落,所以又排除了一个。
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。
跃过蓝光门时毫无特殊感受,没有传说中的“时空扭曲”“心神震荡”或者“骤然一冷”,Reyes只觉得眼前闪了一下,整个世界就已改头换面。
他的第一个想法是:绿色。
第二个想法是:suriel怎么没了?
第三个想法是:这是一条下坡路。
二人顺利地滚了下去,一路畅通无阻。
最后Morrison砸在了他身上,那一刻天昏地暗,让Reyes错觉他是一只待产的母猪。
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错怪了Morrison。
因为路霸也滚了下来。
与他的物资袋们一起。
Reyes一定是短时间内失去了意识,等他清醒过来,上方的天空蓝得发光,太阳是一块青黑色的破洞,路霸的面具脸就像一个可怕的睡前故事,而Morrison正艰难地从他身上爬开,瘫倒在一旁的青草地上。
“我要死了。”Morrison气若游丝地嘟哝,“真人版肉松三明治。”
这个比喻Reyes是不服的。三明治的两片面包起码厚度均等地位相同,而他和路霸那就是煎薄饼和厚多士的区别。这他妈根本不是三明治,而是叠罗汉,最下面的那个才是重点。
而路霸显然不这么想,他关怀地问Morrison:“孩子没事吧?”
Reyes和Morrison都一脸懵逼。
Morrison猛地反应过来,连连摆手,“不不不,我没……我是说……啊……”
路霸忽然说:“Jamie。”
他跑向小丘的顶端,四处寻觅。
Morrison起身,“门不见了。”
Reyes挣扎了下,认命地躺平,“所以?”
“狂鼠被留在那边了。”
什么玩意儿?
他们落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,草叶没到腰际,是最青葱的绿色。东方地平线上有一个城市的虚影,约莫两天的脚程;西方是一座森林,离得比较近,Reyes能看清那些橡树上的纹路。
路霸锲而不舍地找门,他蹲在地上细心地扒开草丛,表现出了掘地三尺死要见尸的势头。
“Vaswani说过每个面板只能传送六人。”Morrison分析。
“传送门是在第六声钟响的时候上线的。”Reyes接茬。
“这确保了幸存者都可以通过传送门离开教堂。”Morrison总结。
“这里才是游戏的主场。”Reyes断定。
“不,那样的话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。”Morrison否决,“我猜这次有三个场地,面积较小,人数上限为六人。”
Reyes想了想,点头道,“她提到过努巴尼和国王大道。”
“你听说过这两个地方么?”
“努巴尼是之前费斯卡集团在11区筹建的新型城市,还未完工就遭遇了本地居民暴动,现在那座城市沦陷给了边缘区的智械。”Reyes扬眉,“你没听说过?”
Morrison耸肩,“我最近一次听到11区的消息是一年半以前铁矿产值增加的新闻。”
难以置信,11区大暴动可谓惊天动地,政府甚至把它称为“叛乱”,且至今还在通缉叛军领袖Lucio Santos。Reyes曾有幸见过他的通缉令,至今没想明白这家伙是怎么顶着一脑袋的冲天辫逃逸14个月之久的。
“我记得11区附近没有草原。”Morrison扫了扫草丛,“说明我们不在努巴尼。”
“也许是国王大道。”Reyes想起了那座雕塑。
Morrison又耸肩。
他们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寻寻觅觅的路霸,仿佛观赏着一头白菜地里瞎拱的野猪。
然后他们听到了汽笛声。
一艘老式木制单桅帆船悬停在近旁,白帆上印着一个狮鹫的盾型纹章,它有三分之一的船身被草海淹没,这使它看上去正在绿色的波涛间航行。船上坐着十几个人,好奇地打量他们,有几个对路霸指指点点。
Reyes怀疑自己眼花了,乘客中还有几个智械。
但他没有,他是最强的哨兵,夜里能看清两公里外一个烟头的火光。
“嗨,伙计!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你们的船呢?”船头一个穿海军制服的人扬声问。
Reyes握着兜里的枪。
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?
Morrison:“我们……走丢了。”
“这可不好,跳船是要罚款的,警告牌上都写了。”对方叹气,似乎面对着三个屡教不改的劳改犯,他回头看了看,“我们还有几个空位,上来吧。”
Reyes拉住Morrison,这也许是一个圈套。
Morrison拍了拍他的肩,“放松,再说你更适合近战。”
三人上船后,船几乎搁浅。
前排的小女孩回头看了路霸几眼,开始哇哇大哭。
Reyes尴尬得不敢看路霸,装作对船舷上的一只金龟子起了浓厚兴趣。他不适合这个,应付尴尬局面。他会尴尬,他有尴尬癌,他甚至会替别人尴尬,这是他痛恨家庭喜剧的原因之一。
足球赛就永远不会让人尴尬。
第二位穿蓝色制服的人走过来,用一颗糖果止住了女孩的眼泪。她戴着耳机和麦克风,颇忌惮地看了看他们三个,继而转身向所有人道:“前方就是著名的黑森林,再有十分钟我们就将进入旧艾兴瓦尔德遗址,二十七年前德国十字军曾在这里……”
艾兴瓦尔德。
Reyes呆住。金龟子飞走了。
“抱歉,”Morrison音调有些高,“你刚才说的是艾兴瓦尔德么?”
解说员不解地回头,“是的,先生?”
“那个Balderichvon Alder牺牲的艾兴瓦尔德?”
艾兴瓦尔德,一座真实存在的小镇,智械战争时被堡垒军团攻占,直至今日仍未夺回。
她的目光变得警惕了,一只手悄悄放到腰侧扩音机的警报按钮上,“有什么问题么,先生?”
Reyes看清了扩音机上的小字:艾兴瓦尔德旅游专线。
【岛田半藏】
预警:这段有极其轻微的源藏,基本不影响观感,但还是请相关人员绕路。
大体内容为:魅魔来到源氏与半藏呆的安全屋,要求他们返回瓦尔哈拉大厦。半藏得知魅魔十五年前救了源氏,并取走了他的精神体灵雀。
自从半藏醒来,传送门就在墙角了。
那人开门进来,把一袋子杂货放在墙角。窄窗户漏进来一道充满灰尘的夕阳,在沃尔玛塑料袋上印下纵横交错的铁栏影。他穿得像个大学生,鸭舌帽加口罩,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眉目间的疤痕。那些疤痕密集而细小,就像因干燥而爆裂的树皮。
这不是他认识的源氏。
半藏在麻醉药的余威下挣扎着,右腕上的手铐咣当作响。
“放松。”对方说,连声音都不真实,带着微妙的电子回音,仿佛他们之间隔着时光和迷雾。
不对,不是仿佛。
他走到床边,在床头柜上放下什么东西。“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这个品牌的生巧克力。”他的语气并不笃定,不像是回忆往事,而像是正对着说明书研究一项新事物。半藏想起来两人幼时养过的鸡仔,“网上说它们吃熟小米”或者“网上说它们很怕冷”。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只鸡仔,满心希望源氏那本名为“回忆”的说明书足够可靠,别把他养死了。
当年他们可是把鸡仔全养死了。
“你真的认识我么?”半藏颇担忧地问。
“认识,我记得你,你是我的哥哥,你是我的哥哥。”他顿了顿,头颅轻微而快速地一点,重复了一遍,“你是我的哥哥。”
源氏不正常,这不是他认识的源氏。
那人突兀地四下看了看,像一只受惊的喜鹊,然后在唯一一把椅子里坐下。他的坐姿还和从前一样,双脚踩在横木上,手插在兜里。这让半藏有些困惑,他仿佛正看着源氏,又仿佛正看着一个寄居在源氏体内的陌生人,身体摆出熟识的模样,而魂魄却遥远得发凉。
“抱歉,我很抱歉。”他忽然说,“我不想把你锁起来,但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他低下头,端详半藏,目光像两把微型凿子,在皮肤上制造一点麻痒的裂痕,“你试图杀死我,十五年前。你很危险,我记得这个。”
他平静地说着这句话,仿佛一个旁观者,透过镜头观察别人的人生。
墙角的传送门闪烁一下,一个女人出现在房间中。
她身穿正红色的斗篷,下摆用金线刺绣着驯鹿雪橇,脸上罩着一个廉价的鹿角面具,看上去像是光明大游行的纪念品。
紧接着半藏意识到那就是光明大游行的纪念品,传送门有三公里的距离限制,这个女人的肩头还残存着没融化的雪花。她一定是刚从大游行上过来。
源氏已经起身,略微摆出防御的姿势。
“源氏,”她先开口,嗓音轻柔而和煦,却带着一点阴森的幻觉,仿佛百合花丛中悄然爬过的毒蛇,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魅魔。”源氏声音紧绷。
“说实话,接到你讯息的那一刻我十分震惊。”她缓慢地踱步,高跟鞋轻轻地敲打水泥地面,窗影在她身上滑动,“毕竟你失踪了有,让我想想,十一年了?”
“想不到恶魔也会震惊。”
魅魔笑起来,并非反派角色特有的低沉的大笑,也非蛇蝎美人们的绚丽的娇笑,而是胸腔震动的轻笑,大部分是气流,点缀着几个短促的音节,仿佛那种被逗笑的贵族小姐,她们笑时端着香槟的手优雅地微颤。
她说:“恶魔什么都会。”
魅魔走到床前,半藏条件反射地远离她,手铐叮当作响。
“你——”离我远点。
“Shh……放轻松,小羊羔。”她俯身,伸出戴着手套的手,做出噤声的手势,“魔鬼不会伤害,只做买卖。我只做买卖。”
半藏断定她是个神经病。
“你保证你不会伤害他。”源氏说,也紧靠着床。
魅魔忽地抬起身,用她的轻柔而阴寒的声音说:“你想起来了。”她微微歪头,像一只好奇的、无害的幼鸟,“而且你要保护他。你想起了多少?”
“足够多。”
“哼嗯。”她发出了一个漫长的声音,宛如一只慵懒的猫咪正在评判香煎鳕鱼是否足够美味,“有趣。”
她重新低头看着半藏,那张麋鹿面具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。半藏试图想象面具后的脸,可他得不到丝毫提示,她的头发藏在兜帽里,眼睛藏在逆光的阴影里,她的一切都藏在阴影里。
“当初我们做交易时,可并没有‘不能伤害’这一条。”她说。
“我不管,这是附加条件。”源氏坚持,“如果你不同意,那这份交易就作废。”
尽管半藏看不清魅魔的表情,但他感觉她阴影中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凶恶,如同恶龙的脊背划开静水。
“与恶魔毁约是不明智的。”她说,语气依然和缓。
“你只不过是个人类,医生。”
魅魔前倾身子,凑近源氏耳畔,低语道:“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用认识真正的我。”
她转身向传送门走去,每一步都流畅而缓慢,似乎走在蓝色多瑙河的节奏上,“去瓦尔哈拉大厦,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把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你,包括你的灵雀。哦,对了,”魅魔在门前停住,摘下面具,“久别重逢的小礼物。”
面具掉在地上,女人消失不见。
半藏瞪着源氏。
“她是什么意思?”他问。
源氏又在椅子上蜷缩起来。
“她是什么意思?”半藏提高声音,几乎在喊叫,“把灵雀还给你,这是什么意思?”
灵雀是源氏的精神体。
半藏曾经目睹过一次灵魂分离,那是家族对叛徒的惩罚。叛徒和他的精神体被分别装在两个笼子里,特质的笼子,隔断脑电波,使他无法收回精神体。
两个笼子被缓缓拉开,距离越来越大,五米,十米,二十米,精神纽带抻到极限,然后疼痛降临。那是灵魂扯离身体的疼痛,仿佛被一点一点地撕碎,一点一点地凌迟。
超越极限之后,一切都回归最纯正的宁静。
他们不会再说话,不会再思考,不会再对认识事物产生反应,变成一具行尸走肉,就像那些做了脑切除手术的精神病人。
吉尼斯世界纪录里人与精神体最大的安全距离是一百三十四米,多数人的极限值落在四十到七十这个区间。
“回答我,源氏。”半藏的声音在发抖。
沉默。
“你都经历了什么?”
沉默。
“源氏!”
久得似乎不会再有回答了。
忽然间。
“我做了个交易,和恶魔。”他盯着自己的膝盖,“于是恶魔救了我,拿走了我的灵魂。”
【魅魔】
她收起传送门,走出隔间,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。
公厕里弥漫着薰衣草香精和消毒液的怪异气味,远处大游行的欢声笑语影影绰绰地传来,镜子上横着一道裂纹,还有几块难看的污迹。在青白色灯光的渲染下,她的高颧骨和红眼睛分外可怖。
她从挎包里掏出一盒蓝色的隐形眼镜。
她回到大游行上,给自己拍了几张笑容满面的照片,配角分别是半裸纹身的喷火男、一群舞龙的亚洲小伙、以及一个打扮成丘比特的七岁小甜心。她给了小甜心自己仅剩的白巧费列罗。
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,星斗在天幕上涌现。
手机响了一声。
是Farehaa的短信,问:你在哪儿?
她笑起来,发了那几张照片,说:真希望你也能来。
对方发起了位置共享。
她左顾右盼,踮起脚看向街对面的人群,灯火纷乱中闪过数百张面孔。然后她忽然转身,看到了靠在小巷口的Farehaa,穿着靛青色的长风衣,老路灯昏黄的光无法完全驱走夜色,那坚硬的五官在这光与暗的混沌中变得柔和。
她们交换了一个温暖的拥抱。
她问:“你的工作……”
“找人顶了。”Farehaa回答。
“这可不像你啊,队长。”她笑着说,依然搂着Farehaa的脖子。
“为了你,Angela。”Farehaa脱口而出,紧接着脸红了,低头干咳,“我是说,大游行很棒,我很想参加,我是这个意思。”
Angela Ziegler吻了吻对方的嘴唇。
“我也爱你。”
草海帆船来自科幻小说《海伯利安》。强势安利。
最近看了一个亚梅的霍格沃茨短篇,哎呀我的妈,怎么办,管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,我的手已经伸向了挖坑专用洛阳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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